卷第四百四十三 畜獸十 麈
王祜
岐州西二十裏王祜者,豪富之家也。第宅華麗,擬於貴顯,常開館舍,以待往來。至於珍饌芳醪,雖有千人詣之,曾不缺乏。
忽一日,有一道士謁祜,自稱華山道士學真。攜一張琴,負一壺藥,來求寄泊。祜性且好道,既問之,忻然出迎。延於深院,敬待倍常。道士問祜曰:“君如是富,足敵侯伯之樂也。福則福矣,其如不賢。”祜笑而起拜。道士曰:“君設食於門下,以俟賢俊耶?以待餓者而飼之耶?若以待餓,方今天下安樂,餘糧棲畝,人無乏絕,又何飼之?若以俟賢俊,則不聞君延一賢,揖一俊。足以知君自不賢耳。無訝我言,我恐君有憑癡之名,喧嘩於人口,故以此直言以悟君,亦緣感君倍常敬仰我也。”祜遂慨然動容,再拜之。道士又曰:“我聞人之好樂,必有其師。事縱橫者,實存遊說之志;讀《孫》《吳》者,那無爭戰之心哉!某手攜一張琴,負一壺藥者,豈獨欲勞頓也,抑有旨耳。攜琴者,我知琴有古風,欲人知我好古,又欲化人還淳樸,省澆浮也。負藥壺者,我知人之多病,欲人知我有痊平人病之意也。我琴非止自化也,化人也。我藥非止痊自病也,痊人病也。噫!君之富濟於人,與夫家累千金,剝割人者則殊。如以古之豪貴之家待士,則怍矣。必以賢愚有別,慎保身名,無反招謗耳。”祜複再拜。道士乃命酒自酌。才曙,遽辭而去。祜令人潛偵之,見道士化一大鹿,西走不知所之。(出《瀟湘錄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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